钱江晚报·小时新闻王蕊江晨
生命有多长？
有智者说：只在呼吸间。
言简意赅却道出人生真谛，因为喉癌复发，呼吸这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对74岁的老李来说却异常艰难。
命运似乎一直不肯松开对他紧扼住的喉咙，他气若游丝、心似死灰，被家医院，却都因“救不了”而被一拒再拒。在浙江大医院，行医30年的耳鼻喉科主任周水洪“决定为他冒一次险”，在ECMO（体外膜肺氧合）辅助下，为他切掉了堵住气管上的巨大肿瘤，开创全省该项手术之先河。
74岁的杭州人老李（化名）头发花白、干瘦，从颈部到胸口有一条结痂的伤口，他气色很好，相较于从前一口饭都不想吃，现在每顿能吃下一大碗粥。精神好的时候，他还能拿笔写字告诉老伴，“我要做雾化”“还要再拼一拼”和“周主任有巧手”……“他手术后一天比一天好，人也胖了一些。”老李的女儿告诉我们，“真心感谢周水洪主任！”
老李不知道，他是最让周水洪主任纠结的一位病人。5月22日，由浙大一院耳鼻喉科主任周水洪主任医师主刀，在ECMO（体外膜肺氧合）辅助下为老李切除了复发的巨大喉部肿瘤，其实做这台手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是家属的求救与哭泣，另一边是过去省内未曾开展过的手术禁区。“挑战高精尖、创造不可能”周水洪和团队坚信。
如今，老李术后恢复良好，手术的成功实施为与气道相关的高风险手术提供了新的选择，也为晚期累及颈胸段气管肿瘤的患者带来了生的希望。
“求求你们救救我爸爸！”
脸色蜡*、消瘦、不停喘着粗气……初次接诊时，周水洪主任就对老李这个“病号”印象深刻，74岁的老李是在今年劳动节之后慕名找他看病的，当时老李坐着轮椅、气若游丝，脖子的右侧，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肿块突出，暗红发黑，像个火山口。
老李的肿块
“周主任，我爸年2月查出喉癌，在**医院做了右侧半喉切除手术。”老李的女儿告诉医生，手术后，老李一直觉得呼吸困难，多医院进行激光扩大声门手术，但治疗的效果不佳，老李胸闷气急、喘不上气的症状始终未能缓解。
今年清明节后，从嘉兴扫墓回来的老李，呼吸更加困难了。他一躺下就喘不上来气，晚上只能斜靠着床头稍微眯一会儿，更无法上下楼、快步行走。
医院，做了多次喉镜，反复被折腾的老李一直被诊断为“气道狭窄”，拖到后来，他不仅呼吸困难、右半边身体也麻胀疼痛，找中医针灸治疗也不见效果。
在一次求诊中，医院的医生推荐他到浙大一院找周水洪主任试试看。为了老人能够自由的呼吸，老李的家人带着他来浙大一院再“拼一拼”。
颈部增强CT显示，老李的甲状腺已经被肿瘤严重侵犯、气管被肿瘤压扁，食道也受到严重挤压。在他两侧的锁骨上窝、前上纵隔及右侧颈部出现了多处淋巴结转移。5月13日，老李右侧颈部淋巴结穿刺活检的结果也出来了，他的喉癌复发，癌细胞局部扩散。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老李的病情进展迅速，短短一周时间里，肿瘤快速增大，导致气管管腔最窄处仅有不足1cm，成了“一线天”这意味着如果不及时进行手术，一口痰堵塞气管就有可能让老李窒息甚至死亡。
ECMO助力下与死神大战
同样是由于气管严重狭窄，气管插管可能会加重老李窒息导致意外，传统手术已经无力回天，根本无法根治性切除老李的喉咙上的肿瘤。5月22日，老李还出现了急性喉梗阻，医院已经下达了病危通知书，给予紧急吸氧等急救处理。因为一旦气道失去控制，他极可能出现窒息甚至死亡。
经过浙大一院耳鼻喉科、ICU、心脏大血管外科、放射科、麻醉科、输血科等20余位专家的紧急多学科会诊（MDT），共同为老李制定手术计划。
周水洪主任团队具有丰富的头颈肿瘤诊治经验，最终在心脏大血管外科副主任李伟栋主任医师团队，麻醉科副主任周燕丰（正科职）主任医师、副主任吴健副主任医师等的大力支持下，决定使用ECMO作为体外支持为老李开展手术。
（ECMO是体外膜肺氧合(extracorporealmembraneoxygenation)的英文简称，其核心设备就是“体外膜肺”，也就是以此替代了人体内肺脏的呼吸换气功能，让氧气源源不断地输送到身体各处。）
人体静脉血中富含二氧化碳，ECMO将人体静脉血引流至体外，经膜式氧合器清除二氧化碳并实现氧合，再由驱动泵将氧合血液回输至体内。一来一往、周而复始，ECMO替代的不仅仅是肺脏的呼吸和换气，还起到类似心脏“泵动”全身血液循环的功能。
“颈部肿块范围巨大，手术风险极大！”周水洪主任告诉老李的家属，手术中，累及颈部多个血管，需要抽丝剥茧般地将动静脉解剖出来，将肿瘤顺利切除，可能出现感染、大出血、神经损伤，甚至下不了手术台；术后，肿瘤还有可能短期内再次复发进展及。
“周主任，帮我们这个家再拼一拼吧，我们相信你！”面对患者家属无限信任，周水洪主任带领团队放手一搏。
医生，有时就是在逆天改命
5月22日下午4点，手术开始了。
心脏大血管外科的医生先为老李完成ECMO安装，进行ECMO运行监测。麻醉科医师将乳白色的药液缓缓地推进老李的静脉，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水洪主任小心翼翼，柳叶飞刀下，对老李颈部喉咙前方“火山口”样肿物外侧做梭形切口，并向下延伸切口、掀起他的正常皮肤，从肿物边缘向深部逐层分离。
“真是一个庞然大物！”正如术前CT片子上看到的，老李的肿瘤累及喉体及前方带状肌、软组织和皮肤，右侧与颈动脉鞘粘连，并向外推挤颈动脉鞘，向左下累及甲状腺，并且严重侵犯气管至胸骨。
整整6个小时，周水洪主任不仅对老李进行了全喉全下咽、部分甲状腺、气管内肿瘤切除，还进行舌骨上、右颈、右上纵隔淋巴结清扫，更像绣花一样将他切开的气管缝合。
手术室里的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一个长20cm、宽10cm的手枪样巨型肿物最终“拆弹”成功。
“下手术台时，我的大脑还处于高速运转的紧张状态，一时间竟回不过神来！”晚上10点，手术才顺利结束。周水洪主任说，浙大一院多学科团队以丰富的临床经验和高超技艺，通力合作，在ECMO辅助下成功完成了这例气管严重狭窄患者的手术。老李手术中就已经撤掉了ECMO，第二天上午又顺利撤掉了呼吸机。
此后，护理团队的精心呵护下，老李的各项指标均回归平稳，6月初顺利出院。
手术结束后，苏醒过来的老李精神不错
“我们的工作，有时候就是逆天改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周水洪主任告诉笔者，浙一精神就是对于任何疑难杂症都不放弃治疗希望，延续希望与大爱，这是每位医生的天职。
作为生命支持治疗设备，ECMO可以对严重的急性心肺功能衰竭患者提供持续有效的呼吸循环支持，为心肺功能的恢复提供时间。ECMO适应症主要是常规治疗手段无效的心肺功能衰竭病人或等待心肺移植的病人，即救治的病人大部分都经历了常规的抢救和治疗措施，但并没有起到很理想的效果。
据了解，这是全省首例在ECMO辅助下切除复发喉癌侵犯颈段气管的手术。专家强调，使用ECMO有非常明确和限定的适应症和禁忌症，往往是多种治疗无效时才使用的“最后一招”。医疗团队会对患者进行严格筛选，对需要接受ECMO多长时间才能足以使脏器功能恢复，并可脱离ECMO支持进行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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